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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穆旻】弄麟记|卷七

12(下)
日上中天云帆走
月下清影良人归

次日一早,卯时刚过一点,仪仗銮驾便浩浩荡荡地继续往东开拔,穆彰阿照样与苏禄一道并肩骑行着。然而,穆彰阿却发现,今日的苏禄心不在焉、格外沉默。
马匹一浅一深的行进着,苏禄在马背上随着马儿的摆动,轻轻摇晃着身型,他茫然地望着前方的山路,脑海中却回想着昨日夜间在山林里与素顺的那番谈话。

“您想不想与您的皇上长相厮守,永不分离……您想不想,想不想?!”
苏禄仿佛浑身都在发出同一声呼唤,他真的太想了,想得发狂!可是,心中却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,绝对不能辜负皇帝的信任,尽管,旻宁并不如自己爱他这般爱自己……
“四哥,无妨的,”素顺看着眼前神色不宁,又缄口不语的苏禄,却难得地未有催促,“您再回去好好想想,哪一天您想通了,就来找素顺。”
他说罢,便牵着马缰,准备翻身上马了。
“等等!”苏禄的声音忽然明晰了起来,他的神色又再度恢复了清宁,“六弟,你究竟要作甚?!你是想伤害皇上?若果真如此,本官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!”


素顺已经上了马,他居高临下,俯视着苏禄,只见他官帽上的红宝石顶珠,在月光下闪着耀眼的亮彩,在幽暗的林间显得格外刺目。可是,素顺却没有看见,苏禄垂在一侧的手背,已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身侧的佩刀之上。
“四哥,看来素顺没有说错,您果然是放不下皇上的,”素顺一边将马匹轻轻调转,一边又说道,“素顺也是天家子弟,又怎会行出大逆不道之举?素顺的话,四哥回去好生闻味吧,若是您想通了,便来找素顺……四哥,弟弟先告辞了。”
“你,你等等……”
素顺刚要策马而去,却听苏禄在身后不置可否的声音,于是,他便又回过头去,分明望见他的兄长已经走到了月色之下,月光照耀着苏禄的面庞,显得分外惨白。
“四哥……您可知道,皇上……皇上不仅是您一个人惦念着的人儿,也是……”素顺的声音愈发轻微,最后融在了徐徐的夜风之中,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……

“四爷……四爷?”几声低沉的喊声,将苏禄从恍惚的思绪中拉了回来,他一闪念,忽然意识到,是身旁的穆彰阿在轻唤着自己。
“穆大人,有何要事?”
穆彰阿上下打量着脸色迷茫的苏禄,他自己都没发现,自己的眼角暗暗收紧了一回,可是随即,他又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:“前面再走两个时辰的路,便要到达‘崇福行宫’了,您是否该遣护卫侍从前去先行打探了?”
苏禄经他一提点,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回道:“啊……穆大人言之有理,本官这就命人前往查验。”
穆彰阿却只是略微瞥了他一眼,提醒道:“不知四爷今日为何神不守舍,不过,本官需得提醒您一句,护卫圣驾,安保无误,是领侍卫内大臣的分内之事,万望四爷牢记这一点!”

穆彰阿说完,并不想再等苏禄答话,却是将头撇向了鸾御,对着那垂下的幕帘看了看,须臾之间,竟然露出了一副童趣的神色,眨了一下眼帘。
旻宁此刻正端坐在鸾驾之内,隔着幕帘,笑得眼角的细纹缠成了好看的一道弧线……

当圣驾驾临“崇福行宫”时,已经过了申时许久,附近城里的老百姓们,却是歇了炊灶上的活计,早早就迎候在了通往行宫的大道两旁。皇帝一时兴起,吩咐侍从们将銮驾安置在离行宫不远的地方,自己亲自下了玉辇,由穆彰阿搀扶着,朝“崇福行宫”走去。
许是坊间一早就传闻当今圣上翩若惊鸿的非凡样貌,所以当人们见到皇帝衰败至此的天颜时,竟然纷纷哑然失声、恭默守静,长长的山路上,只有呼啸的山风带起的林间天籁,打破了这长久的静默。
可是,面对着沉默的人群,皇帝却端着泰然处之的气度,他扶着穆彰阿的手,在众目睽睽之下,身着华丽的明黄色朝服,一步步地走进了“崇福行宫”……

待到众人们与前次那样一番按部就班,各归各位之后,皇帝便又歇了下来。但是,一直到了晚间时分,守在偏殿里的穆彰阿却一直未用晚膳。他时不时地从偏殿的院落中踱步而出,望着寝殿的方向那片橙黄色的火烛,一副眼含期待的样子。
可是忍到了将近亥时,皇帝那里却也没有任何要传召的动静,穆彰阿不由心上一阵落寂。他只好独自在偏殿供人歇息的偏房中,先行就寝。

但他方才卸了沉重的朝服,便有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前来通传。不过,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,皇帝偏还吩咐穆大人,不必着朝服面君。

穆彰阿恭着身子,随着掌印太监的引导进入了寝殿之中,他一抬眼便望见了香雾缭绕中,隐在床帏沙帐之后,慵懒地侧身斜躺着的旻宁。
“你们都下去吧,”出人意料地是,未及穆彰阿下跪请安,沙帐中的旻宁便开口,遣退了所有侍从,“穆彰阿,你过来。”
穆彰阿疑惑地来到了旻宁的榻前,这回,他看清了,皇帝只着了一件深衣,用手肘撑着颅侧,身姿婉转,轻眉妙目,温柔地在纱帘之后,看着自己。

穆彰阿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幕,好让自己将皇帝看得更加分明一些。
“皇上,您召奴才,究竟何事?”
旻宁轻笑一声,只是淡淡地问道:“狗奴才,你等得心焦了么?”
“唔……皇上,您这是……”
皇帝忽然缓缓坐了起来,他抓过了穆彰阿的手,捏在掌心之中,穆彰阿被旻宁暖玉一般的手心一触,便有一股温湿之意,透过两人的掌间,直透穆彰阿的心肺。
“朕知道你一直在等朕传召,但你可知道,朕这一日一直在想的什么吗?”旻宁恬静地望着穆彰阿问道,可是他未及穆彰阿开口相答,便又允自说道,“朕在想,明日……就要拜谒祖陵了,如今国事颓靡,江山凋敝,天朝在朕的手里,四分五裂……你说,明日,朕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?更何况,朕与你之间……忤逆伦常,违背阴阳之合,又会招致何等天谴……”
穆彰阿垂下了眼帘,他叹了一口鼻息,缓缓说道:“皇上……这是害怕了吗?”
“你呢?穆彰阿,”旻宁使力捏了捏穆彰阿的手,问道,“你害怕了吗?”
“哼,心之所悦,天理昭彰,为何悖逆阴阳就要招致不世之祸?!若真要论起什么龚行天罚来,那现时,奴才除了皇上,已然膝下空空、身无长物。只要列祖列宗不罚奴才永世不得与皇上相见,那奴才便无所畏惧,”穆彰阿抬起了他已经尽显风霜之色的脸庞,又露出了一副权臣气度来,他郑重地看着旻宁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皇上……您也不必害怕。若是真有那一天,您只管靠着奴才……奴才还会在您身前,护着您的!”
旻宁忽然握着穆彰阿手将它移到了心口上,他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:“呵,狗奴才……早就知道,你是个鹰视狼顾之辈,你果然胆大包天啊,这话你也说得出口,啊?”
“哼……”穆彰阿满不在乎地从鼻息里笑了一声,“穆彰阿虽是当朝首辅,可本就是天家一辈子的奴才,既是奴才,又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
但是,旻宁依旧是一副悲悲戚戚、欲言又止的神色。穆彰阿顿了一顿,仿佛是看出了旻宁犹豫仿徨的心思,他眉角忽然一动,挣脱了旻宁的手掌,神采飞扬地对着满脸不解和疑惑的旻宁说道:“皇上,奴才有法子,能让您稍事心安,您请稍后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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