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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穆旻】弄麟记|卷七

13(下)
昨夜浮生梦似花
今朝红颜倾如雪

“穆彰阿,昨日夜里,朕梦见先帝了。”
“哦?皇上,奴才大胆相问,先帝可曾交代过皇上什么?”
旻宁站在通往隆恩殿的长长的神道上,周遭是早已静默而立的仪仗队列,和匍匐在神道两旁的随驾的王公贵胄。旻宁回过头,迎着山间的晨风,默默看着身边恭敬地侍扶着自己的穆彰阿,脸上渐渐浮起了一抹含蓄的微笑。
“你猜呢?”皇帝对着他的首相含笑相问间,眼里却闪出了稍纵即逝的流光。
“皇上……”穆彰阿想说什么,可是当此肃穆时刻,他却语塞难言起来。
“呵……等时机到了,朕会告诉你的。”
旻宁又朝四周望了一回,这里群山环绕,四山聚会,周遭绵延而来的山势汇聚成几条隐藏的盘龙,在这里伸爪抱穴,是龙气汇聚的上佳宝地,历代先皇陵寝便坐落在这群山之间。
旻宁深吸了一口气,用力捏了捏穆彰阿的手臂,轻声说道:“随朕来吧。”

“王爷,您看穆彰阿那奴才,我天家宗庙,您身为宗人府宗令都未被皇上宣召一起入内,这奴才何德何能,居然被皇上揽着一同入内祭拜?!”端华跪伏着身型,却不甘地悄悄抬了眼眉,瞥着在神道上渐行渐远的帝相二人,又压低了声音,跟身边同他一样形容的载垣小声埋怨着。
载垣这回却没有立刻回应,他只是压着头,抬着眼,紧紧盯着远处渐渐在隆恩殿前隐没了身影的帝相二人,露出了一丝冷笑。
“王爷,”载垣终于阴冷地对着身边的端华,缓缓开口道,“您稍安勿躁,这好戏,可要马上登场了……”

隆恩殿内,盘龙绕柱、金碧辉煌,别具一格的紫色花斑石地砖,在殿外透进的晨光中,竟然泛着清冷的光彩,使得整个殿宇之中,幻彩奕奕、满壁生辉。
刚一踏入殿堂,穆彰阿便被炳炳烺烺的天家光彩缭绕期间,一瞬间,他透过满殿光华,仿佛看见了先皇的身影,矗立在身前的神龛之旁。
他下意识想用手去遮挡眼眉,可是旻宁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胳膊,让他无法挣脱。穆彰阿只好紧闭了双眼,待到眼前的明光烁亮稍事黯淡之后,才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可就在穆彰阿睁眼之间,他忽然,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“祁俊枣!”穆彰阿瞬间脱口而出。


只见在先帝的神龛之前,端正地跪伏着一个身着工整朝服的消瘦身影,听闻穆彰阿不由自主的惊呼之声,那人缓缓地转过了头来。殿内的明煌之光,照耀在他官帽的红宝石顶珠之上,闪烁着让人无法回避的诡异的亮彩。
“微臣祁俊枣,拜见皇上……”穆彰阿眼见着自己的宿敌压着身型,对着身边的皇帝行了叩拜大礼,“吾皇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

穆彰阿瞠目结舌之间,心头猛然涌现出往日与旻宁之间相交的柔情蜜意的时光来,万般潮水,交织起伏……这一次,旻宁居然没有与自己知会,便突然宣了祁俊枣回朝,他居然,又与从前一般,未有与自己知会!这大半年来与旻宁仿佛心意相通、水乳交融的契合,难道竟是一场虚无?!
“祁俊枣,平身吧。”正当穆彰阿心神恍惚之际,耳畔却响起了皇帝天威般的声音。
“微臣,谢皇上……”祁俊枣熟练地谢恩起身,迫不及待地将头抬了起来……

“啊!皇上,您……您!”
旻宁泰然自若地看着眼前那惊慌失措的人儿,面不改色地问道:“怎么,祁俊枣,你我不过阔别了一年有余,你却已经……认不出朕的模样来了吗?”
祁俊枣的脸色早就已经面如死灰,他紧紧盯着他的皇帝,双腿瑟瑟而栗,惨白如纸的脸上,一双依旧明润的眼睛闪出了惊惧的光来。
祁俊枣不顾臣仪,上下打量着眼前旻宁,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确信,这就是他在山野乡间,日思夜想的墨画天颜,翩若惊鸿婉若游龙,让他毕生魂牵梦萦,不能自拔的心上之人!
“皇上,您……您怎么,怎么……”
“呵,祁俊枣,朕这般模样,让你很害怕么?”
皇帝上前两步,来到了祁俊枣的跟前,他轻轻抬起了早已衰败的眉眼,淡淡地望着眼前这个对他一直怀着云霓之望的臣子。而就在这一瞬间,祁俊枣隐约瞧见了旻宁早已淹没在沧桑中的,让青葱之年的他怦然心动的,倾国倾城的容颜。

“皇上!”祁俊枣的神识忽然清醒了过来,他稳住了身型,可是声音却又开始激动了起来,“皇上从前是如何的仙姿佚貌,可与微臣阔别短短一年多之后,却……却沧桑至此,这一定,一定是被奸佞小人行了蔽日浮云、切肤磋磨之事,才会憔悴至此!”
祁俊枣这么一边情绪激昂地说着,一边气势汹汹地瞥着矗立在皇帝身旁的穆彰阿,可是这个往日里一见到自己便虎视眈眈,目露凶光的宿敌,此刻却竟然一副痴眉愣眼的模样,双目紧紧盯着身前的地砖愣神,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,也不知他心中又在作何谋划。
“皇上,您……”
“祁俊枣,”旻宁打断了祁俊枣的慷慨激昂,从容地说道,“朕此次召你重新回朝,并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言辞的。”
“可是,”祁俊枣却并不甘心,他做了揖礼,仍然对他的皇帝穷究着道,“可是皇上若是不想听微臣的诤直之言,又为何要千里迢迢,特地传旨,将微臣从山西传召回朝?难道不是因为皇上,有了为难之处,非是微臣不能解其祸患吗?!”
旻宁却完全不为所动,他忽然一把拉起了愣在身边的穆彰阿,竟然在祁俊枣震惊的注视中,凑到了穆彰阿的耳侧轻声说道:“你随朕过来。”
“啊,皇上……”穆彰阿被旻宁温言软语一激,方才如梦初醒,痴痴地被旻宁扯了袖笼,随身而动。可是,他却仍然止不住心中的讶异与怒火,阴着脸与旻宁一同来到了先皇的神龛之前。

神龛的香炉上,新点的香烛腾起了股股青烟,从殿外透进来的晨辉交织成迷离的一片薄雾。旻宁身着着明黄色的礼服,头戴礼冠,玉山一般地挺立在先帝的灵位之前。
“二十多年前,先帝将你们二人指给了朕作为股肱之臣以做驱驰之用,如今,你我三人已经历经风霜雨雪,饱经世事沧桑,这天下在朕的手里,已然山摇海覆、风云变迁。朕的功过是非,现时,你我三人,也该与先帝有个交代了。”

皇帝走后,端华总算可以大着胆子,扬起头,往四处观望一番了,他确认无事之后,便小心翼翼地对着同样跪伏在身边的怡亲王问道:“王爷,您怎么会一早就知晓了皇上会召祁俊枣前来?!” 
载垣轻轻直起上身,跪在地上整了整袖口,什么都没说,只是往正在殿门口侍立着的素顺呶了呶嘴。
“是六弟?!”端华恍然大悟道,“六弟可出息了啊!皇上传召祁俊枣何其缜密,就连老穆事前都未得半丝风声,六弟竟然可以提前知晓……”
“哼,”端华在微寒的晨风中冷笑了一声,说道,“穆彰阿老了,心肠也软了。自从与皇上言和以来,这大半年也不知这奴才在行些什么事,本王一早就知道,你我宗室之众,是要寻一个新的代理之人了。哼,这奴才一会儿就会明白……从现在开始,这朝野内外,便不再是他穆彰阿一人可以只手遮天的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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