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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穆旻】弄麟记|卷三

15(下)
飞鸟逐林衔泥来
溪鱼溯水卷浪去


整整一日,军机处的同僚们都觉着往日威严持重的穆大人,今日愈发阴郁少语。
一直到晌午,穆彰阿的心里都存着忐忑不安的感觉,按理说旻宁休整好身体后,午间便会召他进殿。可这日却着实奇怪,虽然军机处的折子源源不断送去了养心殿里,可一直到了申时,却仍未见养心殿那边有什么动静。

傍晚十分,穆彰阿再也坐不住了,多年宦海生涯,让他练就了敏锐的嗅觉,他知道旻宁一定是遇到了难以言说的大事了。他决定再次去养心殿叩见,这次无论如何,他都要见到皇帝,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旻宁。
可是正当穆彰阿捏着折子准备起身之时,却从养心殿传来消息,皇帝突然起驾去了颐和园。

苏禄这日不当差,刚用了午膳,换了一件舒适的常袍,照例躺在自家园子里瞧着满院的秋黄愣神,忽然他又听见身后响起了那阵熟悉又利索的脚步声,他不由得直起身子回望过去,果然,是自己的六弟风风火火地回府了。
“六弟,你……你今儿怎地那么早就卸了差事了?”
素顺却自顾自将凉帽一脱,顺手搁在一旁的茶几上,又抓起了茶盅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茶水,咕咚咕咚灌下了肚。
“六弟?四哥在问你话啊!”苏禄站身来,声音带着责怪和温怒。
只见素顺用袖笼擦了擦唇边的水迹,对着他嘿嘿一笑:“四哥,今日皇上兴致顿起,移驾去了颐和园,这不,弟弟就提前卸了差事回来了。”说着,便又拿起了凉帽要朝后堂走去。


“站住!”苏禄却大喝一声道,“为兄在皇上跟前当差数年,皇上绝不是心血来潮的随意之人,怎地今日毫无征兆便移驾去了颐和园?皇上为何没有让你伴驾?!究竟是因了何事,你给为兄说清楚!”
素顺忽然回头盯着四哥看了半宿,闪亮的眼眸中却尽是诡异的光芒:“四哥操心的事儿未免太多了吧!现时在皇上面前蒙了恩宠的已经是六弟了,四哥就别端着这份没有来由的情分了!”
“你!你说什么?!”苏禄一个箭步冲上前去,一把拉住了素顺的衣袖,想要跟他辩个分明。
可是素顺挣扎之间,却从袖笼中落下一方绢帕,苏禄打眼一望,那官绣的样式自己再熟悉不过了,一看便是出自江宁织造府,那是专供皇家的织品,从前他自己也有一块……那是与旻宁交好时,旻宁赠与自己的……


“这是何物?”苏禄抢先一步,俯身将那绢帕抓在了手里。
然而素顺却扑了上来,作势要抢:“四哥,你还给我!”
苏禄却不理这个六弟,他转过身将绢帕展开,忽然他瞧见那白色的帕子上透着隐约的斑痕样污浊……联想到今日六弟的反常和皇帝匆忙的移驾,他顿时心上大骇。
“你……你老实告诉我,这是什么……这是什么?!”
素顺却忽然将脸色一沉,一改方才焦躁失态的模样,反而沉着地一把将那绢帕从苏禄手中夺了过去。
“这是皇上赐予六弟之物,这绢帕原是皇上的,”素顺狡猾地刻意整着绢帕,又用毒辣的眼光盯着苏禄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只是用来抹了小腹罢了……这上面的污浊,也是皇上的!”

太阳落山以后,京城忽然平地起了一阵阵的大风,刮得一番紧似一番,吹得家家户户都闭严了门户,生怕被风儿给透进了屋子。
可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由远及近,停在了穆府门口,门房的下人顶着风沙一看,却是许久都未来府上造访过的四爷苏禄。
“穆大人呢,本官要见穆大人!”
一向脾气温和的四爷今日却是着急忙火地要门房进府通报,可下人方才唯唯诺诺地准备前往通报,苏禄却又改变了注意。
“算了!事关紧要,本官自己去吧!”
然而他方才要进至客堂,却看见皇帝身边掌印太监平日里带的小徒,从不远处急匆匆向门口走去,不由得心中一惊,恍惚中,苏禄隐约预感,此人莫不是也为着自己今日所托之事而来?

“四爷,这么心急火燎地夜晚来访,莫不是又有什么决断不了的要事,要与本官商议了?”
苏禄瞧着眼前的穆彰阿,这个时辰光景,居然着了一身隆重的朝服,戴了从一品的顶戴花翎,庄严凌然地站在他面前。穆彰阿背后的烛火熔融燃燃,苏禄瞧不清他那隐在凉帽下的眉眼,到底作何姿态。
“穆大人,苏禄就跟你开门见山吧,今日,我是为了皇上之事而来!”
“哦?”那在烛光晦暗里的人,似乎并未惊讶失措,却抢先反问道,“可是你那六弟又闯了什么祸事,四爷要来拜托本官……在皇上面前,予以周旋?!”
苏禄听出,那最后的四个字,是穆彰阿拼命压抑着嗔怒,咬牙切齿地说出口的,脊背上不由得起了一阵冷汗。
“不!穆大人莫要误会,苏禄今日并非为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六弟而来,而是为了皇上!”
眼前之人听闻,朝前慢慢踱了两步,穆彰阿走到了被烛火笼罩着的光亮处,苏禄这才看清穆彰阿的眉眼之间,俱是令人悚然的狰狞杀气。
“四爷……不妨说来听听啊?”

旻宁用被褥裹着身子,允自坐在床帏之中愣神,他今日实在无心理政,傍晚便匆匆驾临了乐寿堂。旻宁回想着昨夜与今日早间那场稀里糊涂的云雨之事,居然让他对自己生出了不齿之意来。况且,若是让那奴才瞧见自己满身爱痕的模样,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雨来,倒不如到此暂歇,寻个清净,等平复了心境再做打算。
正寻思着,忽然随侍太监火急火燎地进来通传道:“皇上,穆……穆大人求见!”
“什么?!”
旻宁一听大吃一惊,穆彰阿居然在此时直接来颐和园寻他,倒叫他这个九五之尊一时乱了方寸。
“跟他说朕睡下了,不见……不见!”
“皇上!”
可是旻宁的话还未说完,门口却已经响起了穆彰阿的声音,旻宁来不及再行斥退,穆彰阿居然自己动手掀了竹帘,进得殿来。

“你……穆大人,究竟何事如此十万火急,非要打扰朕的清静不可?”
打发了随侍太监,旻宁总算稳住了心神,又恢复了一幅天家威严的模样来。
穆彰阿掀起了官袍,恭敬地跪下,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奏折说道:“奴才今日接西疆战事大捷奏报,叛军主将已被一箭封喉,我军已经趁势抵达噶尔城外,对叛军成合围之势,不日一定会将叛军主力予以歼灭。请皇上御笔,为我军将士令行嘉奖,以此鼓舞士气!”
旻宁卷着被子,打量着这个一本正经的奴才,他总觉得穆彰阿现时火急火燎地过来寻自己,又对自己今日不辞而别之事绝口不提,公事公办之间透着诡异,可他又不能明言。
这奴才现时所奏之事,也并无不妥,只是……这还是往日里见着自己就厚颜调笑的穆大人么?

“好,好……朕知道了,将折子放在此处,你且退下吧……”
可是穆彰阿却慢慢抬起了脸庞,黝黑的眼睛像要洞穿自己一般瞧着他,却是一声不吭。
忽然,外面狂风骤起,吹得院子里一阵飞沙走石之声不绝于耳,让人愈加心烦意乱。
“皇上难道,就没有话……要与奴才说的吗?”
穆彰阿说着,居然自顾自起身走到了旻宁的榻前,复而又跪了下来:“皇上今日,已经是第二次不辞而别了。皇上可知,奴才今日等了皇上一整天……奴才就想知道,奴才究竟行了什么错事,惹得皇上要对奴才这般冷若冰霜、摧心剖肝?!”
旻宁听闻他此言,心头忽然剧烈地疼痛着,像是被刀剜了一般,他的声音也不由得颤抖起来。
“穆……穆彰阿……”
穆彰阿忽然对着他的皇帝伸出了手,他的手心向下,只等着那人的回应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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